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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两百二十章 生公侯,死秀峰[2/3页]

  令撤退——按照旗令,他所部要等到第二批次,撤退的同时,要做好阻击敌军的准备。

  才能平平如他,是拼了老命才做到太寅的要求。

  而此时,太寅又改了命令要在涉山死战!

  他反倒松了一口气。

  终于不用担心……自己做不到太寅将军的要求了!

  赴死而已,哪里谈得上一个“难”字?

  “将军,老吴先走一步,来世还要在你麾下打痛快仗!“

  午阳城一战,真是畅快啊…

  怒吼声中,吴玉明亦是点燃了兵煞,沸腾了血气。这兵煞如油锅,被一点火星子所引燃,顷刻血气烧成燎原火。

  涉山之巅发生的变化,当然不可能避过齐人的眼睛。

  万合沸血阵所引发的动静,更是堪称壮烈!

  无边血气力量,咆哮着涌出,拦截在突进的欧阳永之前。

  他有些惊讶,但仅止于惊讶。

  这些力量虽然浩瀚,但驳杂不纯…只能稍稍迟滞他的速度,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。甚至于他若是肯多损耗一些力量,这点迟滞也是不存在的。

  但他毕竟是容国的国相,受征召才来此一一阳国覆灭之后,容国较之以往,

  也更不自由。星月原之战年轻天骄林羡被征召,伐夏之战不仅国相都要出战,

  还要派出军队。

  当然,齐国给予参战诸国的待遇向来优厚,追随齐国征伐,也是很多东域小国积累国家资源的重要渠道。

  只不过于此刻的欧阳永而言,身在齐军之列,却非齐人。争功时自是要争,此时军功已经到手,搏命却是不必。

  少一些损耗,就是为容国多挣一些资源。

  “冥顽不灵!我当掌毙小儿辈!”他如是喝道,大袖飘飘,踏山登岳。

  气虽煊赫,势也无匹,却是且战且行。

  作为这支齐军的统帅,谢宝树此刻终于露头,他飞在军阵上空,长发乱舞,以狂歌神通,加持儒心正言,予以警示一wwω.ЪiqíΚù.ИěT

  “太寅,毋以虚名杀好汉!现在停下,还能保全士卒性命。我可以做主,保你不死!保你太氏富贵!“

  儒心正言乃正统儒门道术,号称持心问道,警醒迷途,是为音杀移心之法。谢宝树以狂歌神通催之,威能不容小觑。

  但万里山河旗下,太寅不发一言。

  他甚至没有给谢宝树一个眼神。

  他带来涉山的夏军将士,有一万零三百七十二人。

  这些人,全部都系上了身家性命,相信他的决策,随他而战。

  这些他应当为之负责的袍泽,在万合沸血阵中的声音,一个个的声音.…他全都听到了。

  泪水还未来得及涌现,就已经被他逼退。

  因为此刻他需要更清晰的眼睛!

  他以前所未有的认真,重新注视着此方天地。

  一切人和事,都变得很缓慢……

  强大的齐军,壮烈的夏军,山风明月,长夜土石。

  他依然与大步登山的欧阳永对视,依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强大,可是他的神魂,已经不再摇动!

  万合沸血阵传来源源不断的力量,每一份力量,都代表一个死去的战士。

  这些力量支撑着他,令他得以站稳,让他有面对敌人的资格。

  他看得清一切!

  世间一切,都有痕迹。

  大到山川河流,小到草木蚊蝇。

  如风过境,似水流经。

  叶子的脉络,蝶舞的轨迹乃至于你爱一个人、恨一个人、期待一个人、厌倦一个人,如此产生的种种情感。

  人过留痕,事过有迹。

  太寅在很小的时候,就能够看到这一切。

  并且他一直有一种,被斥为荒谬的感觉—他能够更改这一切。

  太氏一族,传承古老之阵道。

  是顺天而行,是以人心体天心,以人道演天道。一笔一划,皆是天地之理。一符一记,尽是日月之痕。

  可以说自古以来无数阵师所贯彻的,是对天生地养的一切的尊重,是日升月落、春华秋实的自然之理。

  这当然是正确的路。

  历来无数强大阵师,就走在这正确的道路上。

  他最尊敬的人,叔爷太华,也是以此成道。

  他生于太氏,长于太氏,用于太氏,也成于太氏。

  一切荣耀,一切声名,皆自太氏所得。

  太氏给了他最好的—一包括功法,包括道术,包括修行资源,甚至于也包括,所持的道。

  如何炼体,读什么书,用什么开脉丹,什么时间开脉,立什么小周天,立什么大周天,练什么功法,修什么道术,走什么路从小到大,他的每一步,都踏在被称之为“绝对正确”的道路上。

  他在这条道路上,的确也享尽了光辉灿烂。

  但有时候午夜梦醒,他回望这条路,只看到一路的光辉,没能看到那个人。

  在漫长的时间里,那个人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呢?

  不,走过来的不是那个人。而是一个名为“太氏未来”的意志统合。

  立星楼,在四象星域。

  他们说青龙应取“信”字,朱雀应取“德”字,玄武应取“仁”字,白虎应取

  “杀”字,这是正大光明的路。也该是他的行为准则,是他所持之道。

  他们说如此立就的星楼,才能练出最强的逆四象混元劲。

  他们说…

  他们说的一切都那么正确,都那么美好。

  但他越往前走,越觉束手束脚。

  他越往前行,却感觉离自己越远。

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看这世间万物的痕迹,已经渐渐模糊。

  他知道自己正在慢慢失去自己。

  可他无能为力。

  家族之重,何重于山岳?负在双肩,崩紧了脊梁。

  本就艰难求存的道统,他太寅何忍亲手动摇根基?

  但观河台之败,山海境之败,已经一次次地将那些辉光打散。

  但今时今日,河山沦陷,国家悬危。

  他已经别无选择!

  别无选择,就是最好的选择。

  “别无选择”这四個字,让他一时天开地阔,有了踏出那一步的理由。

  什么家族重担,什么危亡存续,什么叔爷的期待…

  他一时尽可不想!

  他注视着这个世界,注视着这个伟大帝国的山川河流,注视着涉山。他在无穷无尽的血气力量里,观察着此方天地的“真相”,那一条条,一道道耳中仿佛又听到家主沉重的声音

  “你不死,太氏不灭,阵道不灭。“

  他将这道声音的痕迹抹去。

  “天行有常,阵道自有其运,不为太寅存,不为太寅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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